摄像头连接起的医养结合

敬老院里“套着”医院

“您都有三个孙辈啦？多幸福啊，我要是您，天天都得琢磨元旦回家给他们做点儿什么好吃的。”看似闲话家常，其实是古稀老人与医生之间的远程视频问诊。两个星期前，北京市第二医院即西城区老年病医院与颐寿轩敬老院建立了远程问诊制度。

然而少数特殊的老人“应运而生”：他们“霸占”着诊疗时间，对自己所患的慢性病问个不停，而那些病症常常并不算严重，而且也已有多年的就医经历。问答过程时间不短，却如同车轱辘话翻来覆去地说。

“国家在倡导医养结合的模式，要让老人更方便地享受医疗。在之前的工作中我们就体会到，很多老人对医生需求几乎达到了依赖的程度，而现在通过技术手段提高的医养结合效率，不光是让他们更‘方便’地依赖，也是更方便地为他们‘疏解’这种依赖。”第二医院信息科主任李艳萍说。

因此通过远程问诊系统，老人与医生面对面的交流，时常便会出现如同“聊天”的一幕。“如果医生有时间，我们愿意陪老人聊聊，毕竟老年人很需要心理方面的关爱。”

位于善果胡同的金泰颐寿轩敬老院，具备医保定点及医生多点执业资质。这里不仅有常设的医生、药房，也在2014年7月开始就与北京市第二医院建立了合作关系，定期请医生来培训员工、为老人们坐诊。

“那一年我们称作‘养老元年’，很多制度都是慢慢建立起来的。”敬老院党支部书记朱立杰说。合作后双方都发现了一些问题，如老年人去医院不方便，有时候仅仅是为了一次抽血等相对简单的化验，却要推着轮椅折腾去医院，往往还打不到出租车，干着急。为此医院方面干脆定期派来护士，为有这类需求的老人上门抽血。老年人需求最多的内科与老年病科的医生，也定期来到敬老院坐诊，这儿的常备药品从最简单的速效救心丸、止泻药逐渐增加到了百余种，还添置了心电图仪器。

不过，“内科医生来了，看不了外科”，类似情况时不时困扰着老人们。为在敬老院里提供更多的医疗服务，2017年11月初，双方开设了新的视频问诊系统，通过摄像头，老人和各科医生可以更直接的交流。

“以往只能跑趟医院，耽误自己耽误孩子。敬老院虽然可以陪伴老人去医院，但人手毕竟是有限的，远没有这么方便。”敬老院的朱立杰书记本人就是持照医生，她感受到了老人们因远程问诊带来的生活幸福感，“各个科室的医生随叫随到，老人们觉得很放心。如果出现一些我们难以应付的突发状况，专业的急诊医生也可以在第一时间给我们指导，监视着老人的状况直到急救车到来。”

“霸占”医生时有发生

星期二的下午，第二医院的两位医生准时坐在了敬老院的诊室里；诊室外则有十多个老人排起队伍等待就医。另一个诊室里，远程问诊系统打开，电视屏幕上，医院的工作人员已进入“待命”状态。

今年70岁的李女士是第一位被“转诊”来的病人，腿疼的老病困扰她多年。工作人员对着摄像头一喊，几分钟后第二医院外科的医生便出现在了屏幕里。另一台仪器则将老人的病历、往日的检查结果同步到了医院，医生很快了解到了老人的情况，这是老年骨质疏松引起的常见症状。

“适度走动、注意安全……”医生给出了一些建议。在一旁静静聆听的不光是李女士，还有敬老院的医护人员。“其实这些话医生都说过，但是李奶奶每次都要问。”护士悄悄地对记者说。视频对面的医生并没有烦躁，他与李女士的对话，从针对病情的嘱托逐渐转移到了敬老院的生活，接着又拉起了家常。老人对医生倾诉自己对身体的各种担忧，医生则对老人的家庭等状况表达着羡慕，一聊就是半个小时。

在专业养老人员看来，李女士的这些“症状”并不仅仅是普通的老年病，也有心理层面的原因。“她需要更多关照。在医院我们都有这样的经验，一些儿女不在身边的老人或是活动不便的老人，他们与社会的交流偏少；其中又有一部分老人，对医生有着特殊的信任。”李艳萍主任说。所以无论是在医院、敬老院还是在摄像头前，“我们对医生的要求是，如果时间允许，尽可能与老人多聊聊，疏解一下他们的心理压力。”

更多的病人则是心理状态较好的老人，他们患有一些老年慢性病，如高血压、冠心病等，在身体状况变差时能第一时间找到专科医生，也可以定期通过系统，足不出户就能听取医生的分析建议。

实时互联效果出奇的好

除了远程问诊，医院和敬老院之间还会不定期使用这套系统进行培训，医院的医生们可以将更专业的知识传授给敬老院的医护人员。“系统还可以远程查看病历，并且这些资料都是点对点进行，不会对外泄露老人的隐私。”如果遇到的病情难以当时解决，双方通过系统可以马上为老人预约挂号，转到医院进一步检查。“系统可以在健康管理、疾病风险的评测预防、绿色通道、对养老医院护理人员的培训等方面都适用。”李艳萍主任说。

这不仅是西城区范围内敬老院与医院实时互联的首家试点，据朱立杰书记说，他在行业内部了解到，目前尚无此项服务投入使用的先例。“以往家人带着老人去医院，要推轮椅、挂号、排队、取药。这种负担有时常对老人产生不良的心理影响，让老人觉得自己是拖累。通过这些年的努力，越来越多的功能逐步在敬老院内实现了，这也减轻了家人的负担和老人的心理压力。”

解决老人的心理问题，经常比解决病症的问题还难。不像年轻人可以通过几次聊天就能排解掉心理问题，一些“固执”的老人需要常年有人为他做些劝导等心理干预的工作。而有经验的医生们也需要更多的机会与老人交流，远程实时互联大大缩短了他们之间的距离，李艳萍主任认为，这是个既意外又重要的收获。

医养结合信息平台系统经过一段时间的试运行，第二医院方面认为效果较好，目前已有多家养老机构与院方协商，也打算将远程问诊系统引入。“很多的养老机构没有医保定点等资质，是因为达不到空间、投资等要求，难以具备这样的医疗条件，但设置一个可以第一时间与专业医生交流的摄像头是很容易做到的，可以弥补那些养老机构医疗条件的不足。”

通讯等科技的发展为实现这样的效果提供了方便，可穿戴设施、定位、远程呼叫功能等配合使用，都会是未来养老医院的发展方向。“拉近距离，解决老人生理问题的同时，也能解决心理难题，这是理想状态下的医养结合。”李艳萍主任说，这样的举措并不会给医院方面带来所谓的“经济效益”，但是，“养老不仅是我们的业务，更是我们的社会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