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全：养老金制度设计一定要有长期视角

养老金制度是一个相对独立的系统，但又涉及多个行政部门，需要做好统筹协调工作。不能因为行政管理主体的变化，或者不同行政管理部门的协调不畅，影响到参保人的利益。

3月3日，新京报报道了湖南浏阳市一位徐姓农妇在1997年购买的养老保险于今年3月1日到期后，无法按月领取养老金一事。根据新闻报道中提供的相关事实可以初步判断，徐某当初参加的是由民政部门主管的农民养老保险制度。1997年民政事业发展统计报告显示，截至1997年底，参加农村社会养老保险的农民达到7452万人，因此，该问题恐怕不是浏阳一地、徐姓农妇一人之事，而有可能涉及当年参保的诸多农民。

正如新闻中所介绍的，徐某养老金权益无法兑现的主要原因是主管部门发生了变化。的确如此，1998年国务院机构改革，原属民政部管理的农村社会养老保险事务移交至新成立的劳动和社会保障部。2009年，为区分之前的农民养老保险制度，国家又开始试点新型农村社会养老保险制度，并于2014年与城镇居民养老保险制度合并为城乡居民社会养老保险制度。但是，无论行政主管部门如何调整，制度结构或参数如何调整，都不应当成为损害参保人利益的理由。

养老金制度的基本特点是规模大、时间长；对于参保者个体而言，年轻时候缴费、年老之后享受待遇，这种“跨期”的特点要求养老金制度设计一定要有长期的视角。这种长期的视角至少应当体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首先，对制度模式的选择要有长期的视角。上世纪70年代以来，部分国家出现了养老金私有化的改革浪潮，从短期来看，这种私有化活跃了资本市场，但是从长期来看，却面临资本市场波动的风险和进一步扩大收入分配差距的严重弊端。养老金制度长期历史发展的基本规律是，以自然传承的代际互助关系为基础，用群体的力量来应对个体的风险。因此，养老金模式的选择从长期来看仍然要坚持互助共济性。

其次，对制度环境的评估需要有长期的视角。养老金制度的平衡周期长达30至50年，期间人口结构、经济增速、财政能力、利率水平甚至劳动力市场的供求关系和用工方式等都会发生重大的变化，而这些因素的变化都会影响养老金制度的长期可持续性，因此非常有必要对这些因素做长期的评估和预测。其中，人口老龄化的速度与程度、公共财政的能力和灵活就业人员的规模是三个最重要的影响因素，值得引起高度重视。

再次，养老金的管理体制的设计需要有长期的视角。养老金制度是一个相对独立的系统，但又涉及多个行政部门，需要做好统筹协调工作。不能因为行政管理主体的变化，或者不同行政管理部门的协调不畅，影响到参保人的利益。当前，养老金制度管理涉及的部门过多，例如养老保险费的征缴就涉及税务部门等。在这个方面，应以保护参保人的利益为根本，适度集权、明晰责任。

养老金制度涉及每一个人的切身利益。国家正在进行养老保险制度的顶层设计并有望在今年出台，我们期望顶层设计既要立足当下、更要放眼未来，因为只有立足长远的理性制度设计才能消除参保人的不安全感，让人们可以“老而无忧”。（鲁全，中国人民大学副教授、中国社会保障学会秘书长）